秦蓉更是看呆了看傻了,她一字不漏地听到了江帆和佟秀琴的对话,脑海中早就勾勒了一个风烛残年、老态龙钟、已经饿了八天躺在炕上奄奄一息干瘪的老太太形象。及至见到老人,和原来的想象怎么也对不上号,她揉了揉眼睛,好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从外表来看,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纯印是一个超过百岁的老人,她皮肤颜色白白净净,像30多岁的年轻妇女;说话声音脆脆爽爽,像40出头的中年妇女;举手投足利利落落,像50多岁的壮年女人,而她的思维呢?秦蓉正站在客厅发愣,老人回头招呼她:“孩子,来,到我的屋里坐吧”。说着又仔细地盯了秦蓉一眼:“你是报社的吧?″ 江帆没有在意,以为搞新闻的接触面广,也许以前见过老人。 可秦蓉却吓了一跳,自己初次见到纯印,就被老人一语道破职业。 对江帆的来访,老人异常高兴,她娓娓谈起新旧社会的对比,对毛主席缔造的新中国和共产党领导的新社会赞不绝口…… 秦蓉从背包中拿出专业摄影机,透过彩色取景框,她惊讶地看到,冬日的阳光明媚而亮丽,老人的脸色在冬阳的照射下变得粉白细嫩,面颊两侧隐隐可见一层柔软的绒毛。 老人拍拍炕沿,对照完相的秦蓉说:“孩子,你把小枣吃了吧”。说着用筷子将两颗小枣夹到一个空碟里。秦蓉哪好意思吃,她连连推辞:“老人家,我不吃,您留着吃吧”。 老人目光炯炯地盯着秦蓉,意味深长地说:“我老了,不需要补血了,孩子,你现在正是缺血的年龄,还是你吃了。” 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像一声炸雷,在秦蓉的耳边轰响:“缺血,缺血的年龄!她心中暗想:“难道老人看出我有病?不会,我的病是三天前大夫刚刚检查出来的,除了大夫和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一抹红晕爬上秦蓉的脸颊,她偷偷瞥了江帆主任一眼,还好,江主任并没有注意她,正和纯印老人唠着家常。 原来秦蓉最近两个月一直月经不正常,常常淅淅沥沥经血不断,终日慵慵懒懒打不起精神,浑身乏力,骨节酸疼,因为是妇科毛病,她羞于启齿,实在挺不了了,就自己去中医门诊做了检查,那个年逾古稀的中医大夫告诉她:血崩! 秦蓉顺从地吃了两个小枣,甜甜地带着一点中药的味道,老人亲切地看着她说:“再喝点汤,能补血呢”。秦蓉一口汤喝下去,好香,好甜!“再喝一点,你的毛病就好了”。老人鼓励她。 听了老人似乎带有弦外之音的话,秦蓉心中一动,一仰脖把那碗黏黏糊糊的汤喝了下去,顿时觉得浑身热热乎乎,一股温润的气流自脚下的涌泉穴直透而上,沿着血管爬向全身的神经末梢,浑身骨节轻轻松松,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江帆也感到今天的气氛迥异于往日,一种从未有过的静谧祥和弥漫在老人卧室的各个角落。她觉得四肢从未有过的轻灵,如同春风拂过,沐浴在秋阳的抚摸之下。而心灵正体验着一种绝妙的温驿、完美的舒适和甜蜜的快乐,如同在温热的水中浸泡过那样空灵而清爽,舒坦而惬意。 江帆侧过头,敏锐地感受到:一股平凡而神秘的气息,正从纯印老人身上弥散出来,那是一种奇特的宁静与安详,自己全副身心所有的愉悦,都是老人身上发散出来的气息所致。 “对了,还有一件事”,江帆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复印件,“政府有文件,批准百岁以上的老人可以土葬,这是你们家自己的事,你们商量着办吧”。老人豁达地笑了:“一副假壳子烧了算了,留着它有什么用。再说,敬爱的周总理和那些中央的大宫都火葬了,咱们普通老百姓怎么能例外”。 离开纯印老人,江帆、秦蓉和梁玉洁三人都默默无言、不知是牵挂还是依恋,感到心里格外舒畅和清亮,如同春风拂面,杂虑荡涤如洗。尤其是秦蓉,困扰自己两个多月的血崩不药而愈,连日来下身的不适被一种无形的热气所消融,四肢百骸觉得无比轻松舒畅,安泰和美。 回到报社,秦蓉写下这样的文字.发表在报纸上:“108岁的纯印老人身高一米五左右,手指修长,双耳超于常人之半;皮肤细腻白净而又富于光泽,没有一点老年斑;一尺多长的头发黑多白少,在脑后梳成一个馒头状的发髻;声音犹如银铃,清脆洪亮,谈吐条理清晰,炯炯有神的目光充满了和善、智慧与慈祥。身体硬朗,行动自如,缠足三寸的小脚,走路轻盈而不需拐杖……” 纯印老人往生前七天,将三子犟牛唤到床前,目光炯炯地问道:“老三,你知道我的真实名字吗?”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