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容尼师自述出家因缘(3)

很多人问我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出家?”他们想不通,费思量,只好归于“情场失意”、“事业失败”、“被生活遗弃”、“精神受刺激”等等。甚至于昔日的朋友大动干戈,骂我自甘堕落,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地来归劝


  很多人问我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出家?”他们想不通,费思量,只好归于“情场失意”、“事业失败”、“被生活遗弃”、“精神受刺激”等等。甚至于昔日的朋友大动干戈,骂我自甘堕落,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地来归劝。世人对晨钟暮鼓的生活误解太深,仅限于“青灯古佛为伴”,认为我的选择非理智、不正常、神经病。

  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

  出家前的我,同别人一样过着色彩缤纷的生活。

  幼年伴着母亲童话故事成长。小学、初中、高中最大的乐趣便是读书、藏书。我的书柜放满了世界名著。我喜欢摘抄书中的名人名言,从中领悟真善美的真谛,把古圣先贤的警句作为我进步的座右铭,勉励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初中时,喜欢《奥秘》与《飞碟探索》,满脑子都是费解的问题——“别的星球上有外星人吗?”,“天到底有多高?”,“我死了以后到哪里去?”……

  初中毕业那年,我的一位好朋友因升学不顺,喝农药自杀。照片上她年轻稚嫩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还想跟我嬉笑交谈。我的泪水夺眶而出,生命如此脆弱无常。生命就在呼吸之间,活着不是为了痛苦,活着又怎能不痛苦!我看到周围身边的同学们为了升学竞争而痛苦呻吟;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匆匆忙忙,一张张疲惫紧张的脸上写满了烦躁与虚伪;年轻的少男少女,则加入狂热的追星族,以奇装异服来哗众取宠。我在想:那些尘世喧嚣、嘈杂无序、激烈竞争的背后,是否也有许多孤独的心灵在凄凉地呼唤真情的抚慰呢?“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刻苦读书,努力拼搏,奋斗终生追求的生活是什么?”“金钱又是否能带来真正的快乐?”“那海誓山盟,信誓旦旦的爱情又能维持多久?”我很孤寂丧气,心灵悲哀地呐喊:“我该怎样活着呀?冥冥中可有心灵的回应?”

  这种厌世的感觉很快被考大学的竞争所掩盖,但却转化为更强大的激流隐于心底。我想以“绿色军营”的新鲜和军事化的管理来改变我颓废的生活态度。可惜“好景不常”,一跃成为女军官的我慢慢厌烦于这种行尸走肉、酒囊饭袋的生活,厌烦于生活在虚伪无聊的人际关系网,厌烦于无休止地重复……上班挣钱,养家糊口,寻欢消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成不变,昨天等于今天,今天又等于明天,没有差别,我悲哀地感觉到我就这样无奈地一步步走向死亡……

  鲁迅曾说:“不满足是向上的车轮。”但金钱、名誉、地位、常人眼中值得奋斗终生、拼搏不已的东西,在我看来却毫无意义,我失去了对它们的占有欲和激情,那么我活着去追求什么呢?我像一个忧伤的流浪汉,凄苦地祈求张望,回顾茫茫,双目哀哀……

  我又试图高消费,穿高档时装,用高档化妆品,把自己装扮得很漂亮,穿梭于灯红酒绿、美酒咖啡之中。却更惨地发现自己像个可悲的小丑在扮演不属于自己的角色。

  而后,我寄情于山水,把大自然当作一付良药,对治我心灵的“不正常”。我醉心于《桃花源记》那世外桃园的生活,痴心要做“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生活,那种以山为伴、以松为侣、云淡风清、神定气闲的生活,让我神往。

  在山上我接触到寺院和出家人,踏入庄严肃穆的道场,那颗狂躁不安的心竟平静悠闲了许多。望着那一位位身着僧袍的宛如世外仙人般洒脱清静的僧人,我不由生出羡慕恭敬之心,暗自揣摩:什么时候,我也能穿上这“仙袍”该多好啊!

  因缘巧合,我双亲皈依佛门做了居士,由此,引我走上学佛之路,非常感谢母亲,使我人生发生重大转折,母亲耐心地讲解,我又阅读了一些佛教入门的书籍,我感到大梦初醒,脱胎换骨的喜悦,过去困惑的问题在佛经中找到了答案。从未有过的轻安喜悦使我激动不已。

  我虽然是个医生,但只能解决病人一时之苦,而死亡之苦,却无法摆脱,生死大事,根本问题,束手无策。佛陀是无所不能的大医王,是世上最高明的医生,什么样的病,都能对治开方。我要学佛!我要做佛!我难以抑制这种冲动,更无法克制对佛陀无比的感恩和五体投地的恭敬。

  我自知无量劫来,罪业深重,因此做居士后努力布施,把所有的钱用来供养佛像,印经书,放生,布施寺院,甚至借钱也要去做,现在回想当时执着于布施,不禁莞尔。我认为我已找到世间最珍贵的宝藏,于是把过去积集的世界名著、邮票、名人字画通通布施不要了。

  我感动于诸佛菩萨的大慈大悲,愿力宏深。历代大德高僧的传记使我泪流满面。虚公上人、宣化上人、印光大师、广钦老和尚……这些大智大勇大悲大愿大行的高僧,以出世的胸怀做入世的事业。忍辱负重,愿力宏深,弘扬正法,广渡群生。个个都是菩萨化身,乘愿再来。感动、激动、冲动、尊敬、佩服、崇拜,冲荡我的全身。

  世间人,有的把出家人当做行骗的乞丐;有的认为是逃避社会责任躲在寺院养尊处优的寄生虫;有的看做是装神弄鬼的巫婆神汉;更有甚者把出家人视为武侠小说中的功力盖世的大侠……每每此时,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痛不可言。这份痛,加快了我出家的步伐。佛氏门中有求必应,或许是冥冥之中上苍安排,不久,我就遇到80岁的剃头老恩师。师父自幼出家,一生苦行,年轻时在山上修行以草为食。春夏秋冬,只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百衲衣。日中一食,随遇而安。不求名利,甘于淡泊,那种“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的精神,深受虚公上人的称赞。师父一生无求,我决定用自己的血来抄经供养师父他老人家,作为弟子出家决心的表示。感恩师父不计我罪业深重,慈哀摄受,又是我深明大义的母亲,亲自把我送去师父座下剃头。母亲笑道:“小时候,你不喜欢留头发,经常剃光头,这次可是永远的光头啦!”我清楚母亲的寓意:她是要我一定把这条路坚决走到底,不能回头……

  师父曾问我怕不怕苦,我说:“不怕。”因为近7年军队的生活,已经磨炼出我坚强无畏的意志,但当作为小沙弥尼的我面对“挑大粪”(出坡劳动项目之一)时,不禁犯怯了。城市的女孩没挑过水,扁担都没用过,更别说大粪了!又脏又臭,溅在身上多恶心!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菩萨专门以此来破我对色身的执着。我想起过去我在医院烧伤科工作时,每天接待的都是惨不忍睹、面目全非的被烧伤的病人。他们有的过去曾经亭亭玉立、貌美夺人,有的曾经伟岸挺拔、英俊潇洒,但转眼间,便会被大火夺去性命,甚至烧得人鬼难辨、无颜见人。色身这样无常,何足如此爱惜,我把自己当作被烧坏身躯的活死人,愉快地担起大粪,劲步向前……很快,我就适应了砍柴、烧柴、做饭、耕地、种地、担水、挑粪等等出坡——这种在城市已不复存在的劳动。我体会到劳动也是一种“美丽”的禅,它打破你的执着,磨炼你的心志,减少你的妄想,增加你的福报。我不禁对诸佛菩萨感恩涕流。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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