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我的小脸总不朗,“万千心事”般地天天皱着眉头,加上不允许别人逗弄,阿姨们很快给我起了个挺难听的别号——“小阴毒儿”,这种现象母亲说延续到两岁半左右才渐渐改观。 今天的我已成方外,悟此事,是否是过去世中“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的偈子,以及“哀痛”自己又一次的不幸轮转,在“阿赖耶识”的显现,似乎只有这样解释,才觉合理。 14个月,我入了托,在托儿班又进一步得以“证实”,母亲几次偷偷地观察,我都默然地独自坐在一边,看着眼前木地板上那群也才刚来世间未久的小伙伴们,有嘻笑着的,有哭喊着的,有会爬的,有会跑的……这种极其嘈杂的场面,好像令我无法承受似的,小眉头皱得更紧了。有时,也会有个别的小朋友主动凑过来,安慰我的“孤独”,我会一把把人家推开,宁愿一个人干坐着,似乎这样才好过些,我好像根本无法融入这个乱哄哄的小群体,为此事,阿姨们断定说:“现在是个‘小阴毒儿’,长大一定是个‘大阴毒儿’。” 然而,默然无语的“小阴毒儿”偶尔也能帮助人,妈妈说,一次一个小伙伴的饼干掉落,我主动蹲下去捡起来,仰着脸,举起了他的饼干,可惜这个小家伙“悟性”太差,以善为恶,弯下腰猛一口咬在了我圆鼓鼓的脸蛋儿上,委屈的我泪人儿似的,之后,更不乐意合群了。 虽然“小阴毒儿”“毒”得令人费解,但对小动物却爱之有加,妈妈讲我11个月左右,有位阿姨捡来一只死小鸟逗我玩,我盯着这只一动也不动的小鸟,好久好久不敢去碰,好像我下了最大的决心,最大的勇气,才慢镜头般地伸出了小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死小鸟的羽毛,马上触电似的缩回了手,更奇怪的是还把这只碰了死小鸟的手高高举过了头,抬起脸看看周围的“观众”们,母亲说,我脸上的表情复杂,似怕,似惊,似悲,似怜,小嘴巴叭咂叭咂,稚嫩的小圆脸,像喝了口酸醋似的,眼睛鼻子小嘴皱成了团,有人叫着:“怪了,怪了,她知道它是死的,扔了吧,快别让她难受了。”大家哄笑了好一阵子,我却好像“沉浸”在对亡魂的“哀悼”中笑不出来。另一次,邻家养了几只小兔子,平地挖了个洞,我已会走,学着大人抓把草去了洞边,转眼间不见了小人儿,谁知我连草带人“进”了兔洞,我喜爱这些小动物,从小至今,依然喜爱这些小生命们。 母亲说我还有一条令人“头大”的事,从小就精神出奇地足,睡眠极少极少,中午是从不午休,就是随母亲早班六点左右起床,中午还是不会睡,幼儿园午眠近三个小时,那我就在小床上辗转反侧近三个小时,老师们对付我“失败”后,只好撒手不管任其自然了。 3岁左右,我的智力渐开,美丽动听的童话故事陪伴着我的成长,故事中的人物舍己为人、真诚善良的品格滋润、渗透着我幼小的心灵,每每讲到他们命运的关键,我会更加不知困倦地追问下去,直问得工作紧张了一天的妈妈,在迷迷糊糊中“狼拉狗,狗拉狼,狼腿拉到了狗身上”地乱了“套数”。母亲说:“你的精神头太足了,我真想叫你每天吃片安眠药呀。” 我的记忆力、想像力、形象思维的能力都较高,学习根本不费劲,汽车尾部上,我会认得学过的数字,墙上的标语,也会让我忆起学过的文字,甚至地上烟盒、落地的小树枝,均能引发起我的复习。一天,我突然又发现地上一根弯曲的叶梗说:“妈妈,这不是一个‘2’字吗?”母亲一看,果然真像,谁知我紧接着补了一句:“嗯,像个光光头一样。”这是一个“2”形状的干叶梗,还真像个剃光了的头,但对幼儿来讲,圆形的认知是太多太多了,为何偏偏说光头的圆,真是不可思议。说起光光头,我还有件让母亲烦心的“怪症”,每天早上梳小辫儿最难最难,我像受大刑似的挣扎着,乱扭动着头哭闹着,大夏天时,我哭闹得一脸泪,妈妈累得满脸汗,天天都是如此,谁受得了,只得使爱美的母亲痛下了决心,剃光吧!所以,母亲说我是两岁左右就当了一次光头,3岁左右又当了一次光头(当然现在永远当了光头)。没了头发,虽然跟男孩子一样,但我省却了“受刑”之苦,母亲也省却了劳累之烦,彼此双方相安多了。 更有一件令人费解的事,听妈妈说,我小的时候不知为何,天生就会乞讨。夏天有时候妈妈还没有下班回家,到了吃饭的时间,宿舍楼的邻居们因为天热,就把小饭桌放到院子当中,一家一家的饭桌离得并不远,每到这时候我就端着一个小碗到院子里,站在一家小桌旁,不声不响地看着人家吃饭,这家人就把微笑的目光投在我这个莫名其妙的小乞丐身上,有人问我:“你是肚子饿了吗?”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就夹一点菜放到了我的小碗里,如果不够我吃的,我就又不声不响地站到另一家小桌旁,有的人就开玩笑地说:“看,小要饭的又来了。”引得大伙哈哈大笑起来,就这样直到我觉得够吃了为止。这样的事在我四五岁时经常发生,让我年轻的妈妈着实想不明白,不可思议。 由于聪明好学,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办事能力也随之加强了不少。幼儿园时,5岁左右常被老师“指派”办这办那的,成了幼教老师们的小帮手,对于“跑腿”从来不疲不厌。到上了小学,这种能力更得到了较好地发挥,我成绩优秀,热爱集体,办事能力强,小学6年,年年被评为校三好生,年年是校少先队大队委、中队长,全然不见了幼儿时“小阴毒儿”的一丝踪迹,但中午不睡的习惯,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我会办事,也总当“头儿”,傲气也渐大,班主任为了杀杀我的“傲劲”,有一学年,故意把我原评为市级优秀少先队员的资格降为区级。为此事,她特地找到我母亲协助,母亲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谁知事后校长竟狠狠批了班主任一顿,现在想来,深感班主任的用心良苦,师恩难报,内心惭愧疚歉之情,每每想起,铅石似的沉重。 回忆起少儿时代,父母工资都还微薄,我口袋里的钱,基本上是父母工作极忙时留给我的中餐费,可小同学们在一起,两毛、三毛,我有求必应,有借无还也绝不追“债”,待我长大工作、经济独立后更甚,一百、几百,上千的衣物,只要别人喜欢,就送给她,出家后看似愈演愈烈了。 联想我近30年的人生阅历,也许过去世真地曾为“方外”,因痛悔自己的一念之迷的轮回之苦,所以才会长啼,才不喜欢留发,才不喜欢嘈杂,才不喜欢人逗弄,才会乞讨,才会慈哀死亡,爱惜小动物,才会布施,根本不把身外之物当一回事,种种的猜测,或许这就是全部正确的答案了。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