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阿含经的时候,常常读到佛陀在描述境况时,不厌其烦,反复叙说,比如在《长阿含·世记经》四天王品中,佛陀为众比丘讲述四天王城的状况,说道:“须弥山王东千由旬提头赖咤天王城,名贤上,纵广六千由旬,其城七重,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周匝校饰,以七宝成……乃至无数众鸟相和而鸣,亦复如是。须弥山南千由旬有毗楼勒天王城,名善见,纵广六千由旬,其城七重,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周匝校饰,以七宝成……乃至无数众鸟相和而鸣、亦复如是。须弥山西千由旬有毗楼婆叉天王城,名周罗善见,纵广六千由旬,其城七重,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周匝校饰,以七宝成……乃至无数众鸟相和而鸣,亦复如是。须弥山北千由旬有毗沙门天王,王有三城:一名可畏,二名天敬,三名众归,各各纵广六千由旬,其城七重,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周匝校饰,以七宝成……乃至无数众鸟相和而鸣,亦复如是……”以下仍继续如此反复叙说。 初读《阿含经》中这类反复描写的话语时,为了赶时间做读书笔记,我会抓住描述的主体,剩余的一目十行,读个大概,看看有没有和我做笔记有关的内容,没有就跳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我耐着性子,一字一字读去,分明觉着越读心气越平和,心中越清凉,才知道经典中字字句句都有用意的,显然,这不是我们以凡夫的境界可以揣测的。 佛陀的智慧和福德都已经达到了圆满,归纳概括是世间人都能具备的技能,对佛来说,自然不在话下,那么,明明可以用一句话就表达的意思(比如,可以说成:须弥山东、南、西、北千由旬,各有……城,分别名……,纵广六千由旬,其城七重……亦复如是),佛陀为什么不嫌繁琐,反复使用同样的章句,叙述了整整一大段呢?而且,诸如此类使用同样的语句反复重述的情况在佛教经典中经常会遇到。我暗地里揣摩,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大概是佛陀用这个办法磨众生的心性呢。 众生的心常常是不调伏的,是躁动的,是不安的。相比之下,以前的人比我们心性平和多了。除了承袭圣贤人的教育,社会环境不同等因素,还因为以前的人得做很多磨性子的活儿。比如,以前的布要一匹一匹地织,衣要一针一线地缝,字要用毛笔一笔一划地写,心也在这一梭一线、一笔一划中得到了调伏。而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我们,虽然生活便捷,物质丰富,可是,心却空前的浮躁,除了缺乏精神的营养润泽,缺少磨心性的功夫活儿也是原因之一。有时我想想,约有十年没用笔好好写过字了吧,需要写点什么,就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打,又有速度,还能随意修改,看来很爽,可是回想过去,为了完成一封信,完成一次通过纸与笔传递的心灵交流,在夜阑人静时,凝神静思良久,提笔思如泉涌,这样的情形早已不再。看看周围,好象也没有人织毛衣了,记得小的时候,天气转凉,做妈妈、姐姐、妻子的,手里拿着毛线针和线团儿,三三两两,一边散步或聊天,一边织着毛衣,那是一道温馨的风景,爱心和耐心都随着针线的勾挑,融入了手中的作品,再被关爱着的人穿在身上,时时品味。现在似乎没有人再穿手工缝织的衣物了,代之的是工厂大批量生产的衣服,一模一样的款式,换季的甩卖,以及物质泛滥后对物件的极不珍惜。 现代物质社会训练出来的心,是追求速度和方便的心,这样的心自然也是功利的、浮躁的。心性的平静、安定和祥和离开我们已经很久了,而这恰恰是真实快乐的永不干涸的源泉。 佛陀有一次在讲述某一位比丘的情况时为大家诵出这样一首偈: 心难被调伏且很迅速, 落著在它喜欢的地方, 能驯服此心是很好的, 被驯服的心带来安祥。 有时候遇到什么着急的事,想发怒的事,想挑剔、批评的事,得忍一忍,慢两拍,换个想法;令心调伏下来,别让自己的心总落著在它素日喜欢的贪好求快的地方,那样就永远找不到自己平和、安祥的老家了。 有时侯,我们也不妨多花点时间,做些花工夫的细致活儿,比方说自己养养花,用手洗洗衣服,自己编辑一本有插画的剪报集,练习书法,弹奏古琴等等,把自己的心打磨得平平的,那才是真自在啊!(信息来源:摘自《广东佛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