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何方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金刚经》上的这三句话道破人生在宇宙中真正的空茫无依。是的,过去的东西瞥然已过,了不可得;现在在分分秒秒地逝去,你无法挽留任何东西;未来的还未到来,我们对之一无所知。 既然过去、现在、未来都不是我们的,那么,我是谁?茫茫虚无,我在何方? 我曾屏息静气,细细品咂这句话的内涵,越品咂越觉得它似乎已在探指着生命体验的某种绝对真理。我甚至相信,一个出家人无须皓首穷经,陷入浩如烟海的佛教经典之中,只要真正能体悟透这句话的三昧,就能见性成佛。 了无可得,空空茫茫,它深深地刺伤了热爱着尘世生活的你我。因为,当我们在享受着尘世的友情、亲情的爱,享受着大自然带给心中的愉悦时,一想起这句话,就似乎看到了人生的凄凉。 但我很快醒悟过来,我告诉自己,正因为生命难得,生命那么脆弱地转瞬即逝,我得要更加好好地珍惜它,让它集中精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我得有所取舍,有所分别;我得有所倚重,有所轻薄。我得看淡那附加在生命之外的无聊,去关注生命内在的沉稳与踏实。 正是因为生命易逝,我得让它更加绚烂亮彩,顺应灵魂中那些神圣的渴求,不能耽于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委屈它。 如果把无始无终的时间长河看作宇宙之心,那么人的短短一生只不过是宇宙分分秒秒刹那间的心跳,那个宇宙纵使再无边无际,无始无终,也同样的一心了不可得,两手空空。 我因此坚定地认为,成功与失败不是人生的最终目标,因为它没有终极意义。人生的终极意义应该是回fJ j乍命本来的家园,这个时候,你的心便审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 拈花一笑 释迦牟尼佛在灵山会上,拈起一朵鲜花给众人看。众人面面相觑,唯有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于是.释迦牟尼当众宣布:“我有禅宗心印之法,超越生死轮回,水恒不变的觉悟之心,此法幽妙玄微,不立文字,而是用直指人心,心心相印的方式传承。”于是,迦叶尊者成为禅宗第一代传人。 因此,写出来的诗歌常常地感觉与自己心中的境界有了距离,这是诗人真正的痛苦——对于语言绝望的痛苦。我相信,越是优秀的诗人,越能够深刻地感觉这种让人垂头丧气语言煎熬的痛苦。 同样的,在生活中,那些太卖力的喝彩总显得那么勉强,太多溢美之词的感激总有些言不由衷,太热乎时髦的恋爱总有些骄揉造作。真正的赞美只是点头欣然之中那会心的一笑,真正的感谢只是默默无言间的那一份敬重,真正的爱只存在于目光碰撞中那一份默契。 大音声稀,大爱无言,大恩不言谢。 是的,语言永远是苍白的,外在的,生命的真意永远只是释迦牟尼拈起鲜花时,迦叶尊者心有灵犀破颜的一笑。 生命的朝圣 “迷则佛是众生,悟则众生是佛”。在佛看来,芸芸众生与佛只差着迷与误的一步之遥,只要觉悟,人人皆可成佛。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观点,它的伟大之处在于.肯定了人自身隐藏着无限的潜能与感知力,让人类看到无限锦绣的前程。是的,多么让人向往啊,如果我也能成佛,也能证悟宇宙无穷的奥秘。 人生就象是一次向着朝圣路上的漫漫长征。一部分人终生劳累,被最基本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生活没有给予机会让他们顾及智慧领域的事,他们在起跑线上就开始掉队了。对此,我们只能投以深切同情的目光;一部分人行走在途中,沉迷于路上犬马声色的诱惑,最后失去了对智慧的感悟力而自我瘫软,在朝圣的路上掉下队来;还有一部分人已影影绰绰地看见智慧峰巅的无限风光,但脚下的路已越走越艰难,他们或者是感觉力不从心,或者是拿不起决绝勇气与信心,最后只好望洋兴叹半途而废。 就这样,稀稀拉拉最后只剩下几个咬紧牙关,勇往无畏的坚韧者,以人世的方式朝圣,他们依次成为哲学家、诗人、艺术家;以出世的方式朝圣,他们依次成为阿罗汉、菩萨、佛。 渐渐地,那最后的坚韧者身上闪光熠熠的光辉让万人景仰,耽于享乐的沉沦者醒了,有了顿足长恨的悔悟;畏惧艰难者认命了,发出几声怯弱的叹息;只有那让人深深同情的劳累者,依旧是风尘仆仆,对此一无所知。 而其它的人,叹息与悔恨是没有用的,想想我们享乐安逸的时候,别人艰辛卓绝地前行,对他们就只有心生敬仰的份,谁也别怨恨,那些生命的大境界,那些永恒的智慧,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光顾了。 因此,生命的意义也许是这样的:纵使知道自己成不了佛,成不了哲学家、诗人,纵使是步履蹒跚,踉踉跄跄,也应该向着心中的神,向着大彻大悟的佛,永远行走在朝圣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