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得先生正在忙着办公,当他知道我们的来意时,先是一脸的难色,后来又经过我们再三的询问,他才带着无可奈何的神情,告诉我们事情的一些经过:
“那是民国四十八年的事了,因为我经营建材生意,所以参加了台西乡海丰岛工事的建筑工作,在那段时间我很少回家,偶尔一回家,我太太就生病,可是当我再去海丰岛的时候,她的病就好些,后来我回家次数越多,她的病就越重,等到海丰岛的工事全部完工,我就回家来,我太太的病就厉害到不可收拾了。她的病不是什么致命的病,而是精神不正常,闹到最厉害的时候,我们本来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可是她不愿意,而且我们几个人合力抓她都没办法,而且她还大声嚷着:‘不要抓我到精神病院去,我没有精神病,我是金门人,我叫朱秀华,我是借尸还魂的,……’我的太太本来叫林罔腰,她竟说她是什么朱秀华,而且说话的口音已完全改变了,我简直不相信我太太的身体已被另一个灵魂所占据。”
吴先生好象已沉湎在回忆之中,他的眼光凝神的望着办公桌,那张夫妇合摄的照片,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他接着说:“我实在想都没想到,世界上竟会有这种事发生,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我们家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在我筑工事那段时间里,我每次从海丰岛骑脚踏车回家,总感到肩膀上有点重重的,但我想那是因为路太颠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有留意,事后,我才知道,每次我回家时,那位金门姑娘,总是坐在车子后面载货的架子上,跟着我回家。”说到这里,吴先生不愿再说下去了,就借着给客人倒茶结束了他的谈话。
那位带我们来的许先生,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就跑出去找吴先生的太太去了,他还告诉我们,有许多人要来看她,她都不肯见人,这一次是否愿意见人,他还不敢保证,不过,他答应我们尽力找她。当吴先生倒茶的时候,她的外甥就陪着我们谈话,当然,我们的话题都集中在“借尸还魂”上,这位年纪已有二十开外的先生说:
“舅妈生病的时候,我一直陪着舅舅守住她,舅妈有时候是哭,有时候口里念念有词,但我们都不知道舅妈说些什么,有好多次她从床上坐起来,我和舅舅想把她压倒在床上,可是她的力气真大,不仅我们没办法把她推下去,她反而把我们推开了,我想一个女人的气力哪会那么大,那准是她那一班‘朋友’在帮着她……”说到这里他做了一个神秘的表情,我知道他所指的朋友是那些孤魂。他又继续他的叙述:“当我们知道了舅妈的魂儿已换了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也无可奈何了,只好让好好的养病,起初她好象对什么都不惯,比如:舅舅叫她阿罔时,她会说:‘我叫秀华,我不叫阿罔。’她的姐姐和妈妈来看她时,她会楞楞的说:‘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呀’!当然,我们的邻居,她也全不认识了。”
说到这里他向房门瞟了一眼,他深怕他的舅舅会在此时出现,也好象怕他舅舅听到了他的话,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讲下去:“舅舅是个对家庭很负责任的人,虽然他和以前的舅妈(指吴林罔腰女士)意气不太相投,但他从来不在外面乱找女朋友,可是那一次在海丰岛建筑工事的时候就有好多工人看见有个女孩子老跟在舅舅身旁,因此那些人就常说:‘想不到吴先生,这位老实人也这么不老实!’有时候,年纪长些的老工人,就在休息的时候和舅舅聊天,老把话扯到女孩子身上去,又说舅舅艳福不浅,舅舅对这些人的话简直真是莫名其妙,他一直否认他曾带女孩子到工地里来过,可是尽管舅舅否认,那些工人们还是谈个不休,舅舅认为他们是无聊了,故意那他开玩笑,所以也就不理大家的话,没想到那时我们这位舅妈(指朱秀华)真是早就天天跟着他了。”燃了一只烟,他又接着说:“说起来也真是不可思议,海丰岛的工事已经有好多人去做过,可是以前每一个包工都亏了本,或者是有工人在工地摔伤,可是舅舅承做这个工事时,不但赚了钱,而且工人们也都很平安,这也许是那些海丰岛的孤魂,在默默的保佑着吧?”
吴先生这时已端出了几杯茶,我们一面喝茶,一面听着他讲下去:“也许你们不会相信,可那是我亲自见到的事,讲起来我还有些心悸,当这位舅妈(指朱秀华)刚刚病好些的时候,她常说有朋友来找她,要我们准备凳子和香烟招待客人。每次我们照她所说的准备了,但我们看不见有什么人来,只是听见舅妈在和客人讲话,而且有说有笑,更奇怪的是那些竹凳子真是像有人坐下一样,会吱吱作响,还有,我们点燃了香烟,放在烟灰缸上,香烟竟会没有人抽它而自己燃到一点都不剩。舅妈在说送客的话时,那些板凳又是吱吱作响,想必准是那些孤魂怕舅妈寂寞了,所以老是来陪舅妈,可是过些时候,他们也就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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