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救人不彻因天数 悔予多事懒看山
却说那济公赶了进去,将那妇人抱定,把口向妇人的颈里着实咬着,那妇人急得满脸通红,浑身汗下,高声大叫道:「罢了!罢了!怎青天白日,和尚敢如此无礼!」里边爹娘仆人们听见,都跑了出来,扯着济公乱打乱骂。济公任他打骂,只是抱着妇人的颈项咬,济公因当不得爹娘仆人在光头上打得凶,将手略松得一松,那妇人挣脱身子,跑进去了。济公见那妇人进去,跌着脚道:「可惜!可惜!还有一股未断。」济公站在堂前不走,幸喜这店主人不在家,见妇人脱身进去,也就跟了进去,一个小仆人奈何不得,只得喊邻舍来相帮,张提点乘空扯着济公走,这时虽然走出几个邻舍来,认得是济公,知他不是个歪和尚,落得做人情,也不来赶了。 张提点扯着济公,走得远了,才埋怨道:「你纵颠也要颠得有些影子,怎一个出家人,没因没由,抱着妇人的颈子去取笑 」济公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这妇人颈项里已现出缢死的麻索痕,我一时慈悲,要替他咬断,只咬断了两股,苦被这些冤业不肯放,将我打开,救人不能救到底,好不懊恼。」张提点也还不信。过了两日,再来打探,这妇人因与丈夫争气,果然自缢,麻绳已断了两股,惟一股不断,竟缢死了,方叹济公的法力,果是不差。 且说当日济公同张提点又往前走,走得热了,又走进一个酒店里来,二人又吃。济公略略吃了几杯,即停杯作颂道: 朝也吃,暮也吃,吃得喉咙滑似漆,吃得肚皮壁立直,吃得眼睛瞪做白,吃得鼻头糟成赤。 有时纯阳三斗,有时淳于一石;有时鲸吞;有时龙吸,有时效篱下之陶,有时学瓮旁之毕。 吃得快,有如月赶流星;吃得久,有似川流不息;吃得干,有如东海飞尘;吃得满,有如黄河水溢。其色美,珍珠琥珀;其味醇,琼浆玉液。 问相知,曲糱最亲;论朋友,糟邱莫逆。一上手,润及五脏;未到口,涎流三尺。只思量他人请,解我之馋;并未曾我作主,还人之席。倒于街,卧于巷,似失僧规;醉了醒,醒了醉,全亏佛力。 贵王侯要我超度生灵,莫不筛出来,任我口腹贪饕;大和尚要我开题缘簿,莫不提壶来,任我杯盘狼藉。醺醺然,酣酣然,果然醉了一生;昏昏然,沉沉然,何尝醒了半日 借此通笑骂之禅,赖此混疯颠之迹。想一想菩提心,总是徒劳;算一算观音力,于人何益 在世间只管胡缠,倒不如早些圆寂。虽说是死不如生,到底是动虚静实。收拾起油嘴一张,放下了空拳两只。 花落鸟啼,若不自知机;酒阑客散,必遭人面叱。艳阳春色,漫说绝伦;兰陵清膏,休夸无匹。纵美于打辣酥,即甜如波罗密。再若尝时,何异于曹溪一滴 济公颂罢,笑一笑,即放下杯子立起身,张提点见他懒饮,也不苦劝,还了酒钱走出来,便道:「你既不喜吃酒,再同你到湖上看看山水罢!」二人携手来到湖上,倚着堤柳,看那两峰二湖之胜,济公会悟于心,又作一颂道: 阅历过许多香车宝马,消磨了无数公子王孙。画舫笙歌,何异浮云过眼;红楼舞袖,无非是水上浮沤。他人久住,得趣已多;老僧暂来,兴复不浅。你既丢开,我又何恋 立在此,只道身闲;看将去,早已眼倦。 咳!非老僧爱山水,竟忘山水,盖为看于见,不如看于不见。 是时天气甚热,有一后生,挑了一担辣酸菜汤来卖。济公向张提点道:「这辣酸菜汤甚好吃,要你做个主人请客。」张提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