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令人不解者,太沧和尚说他与活佛在金山寺同住了十年,这个时间不算短,照说对於活佛的出生履历应当是知道很清楚了,中国丛林的规矩,凡是讨单长住的客师,一定要到客堂挂号,拿出「戒牒」交给知客师查验,知客将各人的「戒牒」上所注明的法名、年龄、籍贯、剃度师名号、受戒地点一一登记抄录在「万年簿」上,活佛在金山的年代在太沧和尚之前,金山「万年簿」上自然有活佛的履历记录,一翻「万年簿」,便知活佛的出身,太沧和尚何以不明白?反而去问与金山不相干的虚云和尚,未必金山没有那个「万年簿」吗?这,叫人想不通!或者金山没有把活佛的履历保存下来?若果当真是如此,那就可以看到金山过去历任住持僧不曾重视活佛这个人,我说这话,倒不是故意菲薄金山,且看:这次太沧和尚的说话,他说:「记得活佛在南洋圆寂後,他的弟子卢润洲居士曾在金山提议,为活佛建纪念堂,可是霜亭和尚(金山方丈)没有允许。」话虽平淡,里面却有文章,记得过去佛印和尚与苏东坡冲「壳子」的几句戏论话语,把东坡系的「腰带」留下,金山把那根带子尚且当作传家之宝珍藏起来,未必该寺对这样一位苦行度人有修有证鼎鼎大名万人崇拜的圣僧圆寂了,反而不够资格建纪念堂来纪念他吗?哦!是了,苏东坡是一位戴乌纱帽的大学士,活佛乃是一个穷和尚,比不得,不能比。太沧和尚又说:「在台湾与活佛稍有关系的,只有我一人。」话里颇有感慨,太沧和尚倒不失为忠厚长者,我看金山历任方丈中,能恭敬活佛同情活佛的,恐怕也只有太沧和尚一人吧?我曾经听说,金山寺里人,对活佛并无若何好感,往往有人到金山访问活佛,金山职僧说:「你们是来寻那个疯癫和尚吗?」由此这一句话,可以知道金山寺对活佛的观感,亦可见其厌嫌心理? 这也是有因由的,虽然大家口里称呼「金山活佛」,其实,活佛他并非是金山出家,他只能算作是金山寺里一个外寮「行单」(服务劳役地位之称)客师,我所知道活佛在金山藏经楼当过「香灯」职务,他自从出名之後,完全是个闲云野鹤生涯,终年在外行道,飘迹莫定,很少在金山住下,只是每年冬天金山寺打「禅七」时,他赶回去住些时,随後又拍拍屁股的灰溜之大吉,活佛无拘无束放荡形骸的派头已成习惯,他这种习惯,金山寺里职僧是看不顺眼的,住在丛林中的人,一定要讲究威仪,「行」如风,「立」如松,「坐」如钟,「睡」如弓,见人要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得放逸,活佛他又不会装模作样,终日嘻嘻哈哈,各处殿堂,随意乱窜,他欢喜夜晚唱念佛号,夜间人家正睡得甜蜜蜜的,他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又大而且拖得很长,惊扰人家的甜梦,这也是使人厌恶的地方,照活佛的风度,很多都是犯丛林的规矩,随时都有「遣单」逐出山门的资格,何况金山寺标榜禅宗门庭,更加认真,然而活佛这种随便派头,金山寺又何以能容纳让他在那儿盘桓打混那麽久呢?其中却有原故在焉!因为活佛每年在外替金山寺募化大批白米,大批香油,大笔香金功德,一到冬天打「禅七」时,就带上米油和一大笔功德回去,年年如此,如此数十年。活佛不单对金山寺是如此,对南京栖霞寺也是一样,因此看在这个情份上,金山住持僧不得不把尺度放宽,有人说活佛是金山、栖霞两寺的活韦驮,确是实情。然而金山寺里人,仍然把活佛当作疯颠和尚看待,假设重视活佛这个人,活佛在金山住了数十年,金山寺里人何以不知道活佛的出生?活佛出国,在仰光流浪数年一直到圆寂,从未看见金山来信探问活佛的消息,据仰光地方一般侨僧同道和活佛的在家弟子们说,如果那时候金山有信来,他们一定送活佛回国,因为看到活佛在金塔上行道太过艰苦,待活佛圆寂後,各方来信迎请活佛「舍利」,这时才见金山寺来信也争著要一份,大概认为活佛的骨灰,还有剩余利用价值? 考察活佛的出生履历,原本不是甚麽难事,活佛在金山住了数十年,金山的「万年簿」上是可以清查的,既然有人说活佛是光绪八年生,二十岁出家,二十一岁到宝华山受戒(光绪二十九年),亦可按著去到宝华山清查,我也曾向活佛问过他的「戒牒」,他说:「我这副臭壳子,都嫌累赘,那有心携带那个东西,老早把它扔掉了。」要是金山、宝华,两处都查不著,「戒牒」又无著落,活佛的出生,那只好让它永久成个神秘的「谜」。 (发布者: 欢迎投稿,网站:无量光佛教网,讨论请进入:佛教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