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曾家产业庞大,也不在乎这些花费。 赵平更是日日畅饮,不醉不休,两个女婢,奉命唯谨,把个赵大爷照顾的无微不至。但三个月後,赵平突然失踪了,两个丫头遍寻不著,急急的禀报国祥。 乍闻惊讯,曾国祥倒也心头震动,但稍一思索,立刻吩咐二婢,不声张出去,而且要厨下如常供应酒食,酒冷菜凉之後,再撤下换上新的,一切都要像赵平在时一样。 二个女婢心中虽觉奇怪,却也不敢多问。果然,赵平出走了七天之後,又自己回来了。 他走的突然,回来的也是无声无息。二个丫头,奉有严命,不敢多问。 赵平的生活,有了一些改变,常常关上房门,研磨东西,放人一个瓷钵之中,上面用一个木盖覆掩。二婢不敢偷看,也不敢多问,但,她们闻到了一种淡淡的硫黄味道。 当然,两个女婢,会暗暗的把消息,传给了曾国祥。 曾国祥给二婢的吩咐是,只管照顾赵爷的生活,其他的一概不许多问,而且,暗示二婢,赵大爷如有示意,二婢也要温柔遵从,曾老板也许下了一个承诺,如有事情发生,每人补偿五百两银子。 这一来,鼓励很大,二婢在举止间,就多了一种温柔、亲切! 明显点说,他们对趟平展开主动的挑逗。 看样子似想赚那五百两银子了。 赵平的反应,却大出了二婢意料之外,原本随随便便,洒脱不拘的态度,反而变的冷漠,严肃起来。 酒也喝的少了,常常把二婢逐出门外,盘膝独坐。 曾国祥最小的一个儿子,曾三公子准备娶媳妇了,整个曾府,都洋溢出一片喜气。 但曾老板严命府中上下人等,不得惊扰到西跨院去,也嘱咐二婢,不许在赵爷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但赵平还是知道了,命女婢去请曾国祥来。 住人曾府半年,这是趟平第一次开口请曾国祥来见面。 「听说三公子要娶媳妇了。」赵平问的单刀直人。 「这种凡俗之事,不敢惊动兄弟。。。。。。」 「好!喜宴我不参加,但对新房的布置,我却有点意见,希望曾兄采纳。」 「好吧!趟老弟肯插手,那是小儿的福气了。」 「三公子几时迎娶。」 「三日之後。」 「那!现在就该动手了,我只要把新房的房顶,贴上白绫,要上好的白绫,附在三分厚的梨木版上,要平整,要坚牢,喜宴的当天下午,把新房交给我半日辰光。」 曾国祥微微一怔,道:「用白色?」 「是!白色无瑕,才易著墨呀!」 「好!就依老弟,我这就要他们著手布置。」 「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可以请了。」趟乎竟然下起逐客令。 二婢只听得脸色微变,但曾国祥却微笑起身,道:「好!我去忙,过了这几天,你可要抽点时间陪我喝几杯?」 赵平闭上双目,竟然理也未理。 送走了曾老板,二婢中年纪较大的小桃,再也忍不住了,说道:「赵爷,我们老爷对你像捧菩萨一样招待,你老怎么可以撵他走啊!」 「留下他,碍事啊!」 「赵爷,是你要我去请老爷来的啊?」小杏也接上了嘴。 「不错,我请他来,谈事情,事情谈完了,当然要他走啊!何况,你们,现在也要开始帮我办事,三个人,都要忙活了,谁还有时间跟他说话。」 二婢心头一跳,忖道:还认为你是铁打的人,终於是忍不住啦!口中却说道:「我们能帮你什么啊!」 赵平笑一笑,道:「磨墨。」 二婢一怔,忖道:原来是磨墨,真是木头人! 磨成之墨汁,置於一小木桶中,二婢费两日工夫,始成半桶墨汁。赵嘱二婢停息,已是喜宴之日。 曾国祥亲来请赵,谓新房已约布成,赵去瓷钵木盖,有黄色汁液半钵,赵取钵,混入墨汁中,提起小木桶,随曾人新房中。 新房中棉被、鸯枕,粉红帐幔,唯屋顶由白绫曼遮,颇不调合。 赵遣国祥离去,并嘱咐初更之後,始可把新人送人洞房。 国祥唯唯退出。 趟掩上房门,国祥只好自顾而去。 国祥深信自己的眼力,虽被拒门外,亦不减信心。 喜宴後,新婚夫妻,竟被移别室休息。 三公子忍不住心中好奇,潜往视之,正见赵汗透衣背,手提木桶,匆匆离去,暗思之,洞房图画,不见颜色,以泼墨著笔於屋顶,勿怪要累的满身大汗了。 四顾无人,推门而人,看白绫屋顶,一片墨渍,墨点罗布,毫无章法,顿然气满胸膛,召健仆数人人室,撕下屋顶白绫,投火焚之,适稍减忿怒,往寻赵理论,赵已不知去向。叫二婢磨墨两日,疲极而卧,亦不知赵行踪。 三公子余怒未息,往见国祥,曾老因连日劳累,酣睡正沈,三公子不敢惊扰,只好作罢。 夜宿新房,三公子仍为赵戏弄事,心怀气忿,怏怏入梦。 夜半醒来,见室顶一角处,有明光闪烁,如夜空之星,披衣下床,燃烛细看,愕然如受电击,痛惜不已。 原来,亮光闪烁之处,竟是漏遭清除之一点余墨,始知气忿之中,毁去了绝世之宝的名画。 次晨,国祥召幼子人室,垂询赵於新房作画事。 三公子不敢骠瞒,据实告之。 国祥木然良久,叹道:「果然是造化弄人,父如多嘱汝二目,则此灵异之画,长存於世矣!」 往寻焚烧余烬,早为仆妇弃去,亦不存焉。 虽然赵已离去,国祥仍难禁思慕情怀,不觉简步人西跨院中。 见桃、杏二婢,各执一半尺娟素,上下端详。 国祥索阅之,乃西幅墨蝉图,为赵留赠二婢之物。 惜二婢不识珍奇,看国祥爱不忍释,竟以图奉赠之。 国祥心花怒放,各赠白银五百两,作购图之资,二婢惊喜莫名,拜谢厚赐。 是夜,国祥展视墨蝉图,果见墨蝉之目,光亮闪动,须臾,蝉翼蠕蠕,似欲飞去,国祥喜极而泣,叹曰,果然有灵异之画,赵兄弟诚不欺我。秘而藏之。 国祥颇仁厚,遣嫁桃、杏二婢,厚赠妆奁。并出巨资,适访赵之行踪,逾三年,终无缘再见。 |